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亡羊補牢的意思(《說文解字》第136課)
接著我們的《說文解字》課程,今天是第136課,講一個漢字:牢。牢是《說文解字》“?!辈繚h字,也是現(xiàn)代漢語常用漢字,詳情如下:
牢。讀láo?!墩f文解字》給的解釋是:“閑,養(yǎng)牛馬圈也。從牛,冬省。取其四周帀也?!边@是個會意字?!伴e”,是柵欄的意思。養(yǎng)牛馬用的圈,用柵欄圍成。所以牢的本義就是關(guān)牛、馬等牲畜的圈欄。這個字的字形許慎認為是“冬省?!本褪钦f它的字形與冬天的冬字字形相仿。我們來看兩個字的小篆字形對比。
(冬與牢的小篆字形對比)
的確有點像,許慎說原因是“取其四周帀也”,兩個字都是四周封閉的樣子,所以用這個字形來做關(guān)牛馬的圈欄的“牢”字。但冬字是從“夂”從“仌”,意思是季節(jié)的結(jié)束,是“四季盡也”,仌是冰,夂是終的古字,意思很好理解,因為結(jié)冰了,一年到頭了,四季盡了,所以是冬天。那么問題來了,除了字形相像外,“牢”字的字義似乎跟“冬”字并無淵源,看“牢”的字形演變:
(牢的字形演變)
我們看“牢”字的甲骨文,其實就是圈欄牲畜的形狀,字形中不管里面是關(guān)了一只羊,還是一頭牛,或者干脆是一只動物的象形,總之是被圈欄圍住的牲畜。到金文基本無變化,戰(zhàn)國文字頂部多了一個凸起,到秦簡這個凸起被誤寫而保留。 陳英杰先生在《字源》中稱:“《說文》小篆因秦簡寫法而誤增一筆,許慎遂以為從冬省,非是。睡虎地秦簡是處于隸變中的文字,它包含有篆體和隸體兩重因素,即篆、隸合一,李斯所制小篆即源于其篆體因素?!彼煌呤切∽旨恿朔忾]欄口的一筆,這個完整的演變過程,“牢”字本來就這樣寫,與“冬”字似無關(guān)系,顯然,許慎認為“冬省”對字義研究意義不大,就是兩個字字形相似罷了。
李孝定在《甲骨文集釋》中認為:“所謂從冬者,實象牢形,即許言‘取其四周幣者是也?!被蛟S許慎的本義就是說說這個字的字形跟冬近似吧,與字義并不相關(guān)。
以上是對許慎“冬省”兩字的解釋。
商承祚《殷墟文字類篇》引羅振玉曰:“牢為獸欄,不限牛,故其字或從羊?!崩尾⒉粌H關(guān)牛,還關(guān)羊,所以甲骨文字形有時下面是個“牛”字,有時是個“羊”字?!都坠俏淖值洹贩Q:“古代放牧牛馬羊群于山野中,平時并不驅(qū)趕回家,僅在需用時于駐地旁樹立木樁,繞以繩索,驅(qū)趕牛羊于繩欄內(nèi)收養(yǎng),解放前四川阿壩地區(qū)大金縣一帶豢養(yǎng)之牛羊,仍以樹立木樁繞繩……為牢,與甲骨文字形完全相同?!?/p>
(現(xiàn)代社會農(nóng)村的牛圈)
許慎說牢的字形本義就是關(guān)牛、馬、羊、豕的圈欄,這應(yīng)當(dāng)是肯定的。比如《詩經(jīng).大雅.公劉》“執(zhí)豕于牢,酌之用匏?!睆呢i圈里捉豬做佳肴,用葫蘆瓢盛滿了酒漿。這里用的就是這個本義。再比如最常用的一個成語“亡羊補牢”,出自《戰(zhàn)國策.楚策四》稱“亡羊而補牢,未為遲也?!毖騺G失了,再去補好羊圈的漏洞,通常用來比喻出了問題以后想辦法補救,可以防止繼續(xù)受損失,這里面的牢,用的也是牢的本義。
(亡羊補牢)
但需要注意的是,在甲骨文里所提到的牢,并沒有用牢的本義,而是用的引申義,即古代祭祀或宴享時用的牲畜。甲骨文里,牢的字形有從牛的字形,也有從羊的字形,在殷商時代,用牛祭祀,稱為“太牢”,用羊祭祀,叫“少牢”。比如:《大戴禮記.曾子天圓》:“諸侯之祭牲,牛曰太牢,太夫之祭牲,羊曰少牢。”到周秦以后,祭祀用“牢”的概念又有所發(fā)展,一般指牛、羊、豕各一稱“太牢”,羊、豕各一稱“少牢”。
(太牢祭)
本義之外,牢字還有很多意思,舉常用的說說:(1)公家發(fā)給的糧食?!队衿?牛部》稱:“牢,廩食也?!睆[,就是糧倉。開倉放糧,當(dāng)然是公家發(fā)給的糧食,到裴駰的《史記集解》又說:“牢,稟食也?!狈A的意思就是“賜谷也”。比如《后漢書·董卓傳》載:“牢直不畢,稟賜斷絶,妻子飢凍?!奔Z草不繼,賜谷斷絕了,妻子孩子又饑又冷。
(東漢末年的災(zāi)荒)
(2)監(jiān)獄。牢的引申義,牢是關(guān)住牛、馬等牲畜,使其失去自由。監(jiān)獄是讓人失去自由?!夺屆?釋宮室》:“獄,又謂之牢?!边@也是常用義。司馬遷《報任安書》:“故士有畫地為牢,勢不可入;削木為吏,議不可對?!彼?,對士人來說,(即使是)在地上畫(圈當(dāng)作)一座牢獄,那情勢也叫人不敢進去;(即使是)一個木制的獄吏,也不敢跟它對質(zhì)。現(xiàn)代漢語也稱監(jiān)獄為牢房。比如魯迅《藥》:“這小東西真不成東西!關(guān)在牢里,還要勸牢頭造反?!?/p>
(魯迅《藥》插圖)
(3)堅固;牢固。引申義,為了不讓牛馬逃走,所以要修的堅固?!稄V雅.釋詁一》:“牢,堅也?!北热纭俄n非子.難一》:“東夷之陶者器苦窳(讀yǔ,指惡劣、粗糙),舜往陶焉,期年而器牢?!睎|夷的陶工制出的陶器質(zhì)量粗劣,舜到那里制陶,一年后,大家制出的陶器很牢固。再比如韓愈有詩《贈劉師服》有句:“羨君齒牙牢且潔,大肉硬餅如刀截。我今呀豁落者多,所存十余皆兀臲(讀niè,指不安、搖動)。”他羨慕別人的牙齒長得牢固,嘆自己牙差不多掉光了。
(4)古代州名,牢州,唐代置州。在今廣西玉林縣。(5)古代水名。就是現(xiàn)在廣東省西南部的新興江。
此外,牢還是姓,《廣韻》有載。牢字的小篆寫法如圖:
(牢的小篆寫法)
有朋友建議在解說中將一些不常用的字義省略掉,因為這些字義已漸不為人所知,一味鉆書袋子實際意義不大,讀來卻如讀字典,體驗實在不好,鑒于閱讀性提高的考慮,我們在漢字解說中省去了部分不常用字義,但在本套課程最終結(jié)集時,會將未列出字義一一補上。感謝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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